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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租屋轶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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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;残阳

(一)

秀芬搬到张老师的出租房来住了半年,才听楼下的秦兰讲,住在她里面角落里最宽大房子的刘老兵,房租居然比自己的还少元,才元一个月啊!

秦兰神秘兮兮地眨巴着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睛,道:“晓得不?那房间里曾经吊死过一个女孩呢!空了大半年都没有哪个敢来租住呀。刘老兵来找房子时,我在场的啊!张老师问他敢不敢住,他说,只要你少价钱,没有我不敢睡的地方!后来才晓得,这家伙年轻时当兵打过仗,挨着死人都睡过觉的呢……”听了秦兰这番话,虽然和刘老兵中间还隔着张莉莉一间屋子,独自一人在外打工的秀芬,夜深人静之时,常常还是心里发怵,辗转难眠。

秀芬当时也纳闷儿过:这个自称当过兵的“刘老兵”,四十八、九岁的样儿,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孔,清瘦的身材,略显佝偻的脊背……除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,这家伙身上用针也挑不出什么军人气质的啊!不过,平时沉默寡言的他,身上穿的工作服,无论新旧,从来都是干干净净、整整洁洁的。每次接水路过他门口,都看见屋子里收拾得规规矩矩的,床底下的鞋子摆成一条直线,洗脸的毛巾都晾得长短一致。简易的写字台上,一部从维修店便宜买回的旧电脑,是屋里最奢华的器物。能够把屋子都收拾得一尘不染,作为在外打工的单身男人,的确罕见!

秀芬想起了自己在云南架高压线的丈夫,长年累月的野外作业,早已把干了十几年农民工的他,变得不爱卫生而终日邋里邋遢的了。心里不由得暗暗地对这个貌不出众、语不惊人的刘老兵产生了一丝好感。

房东张老师,是位退休不久的小学教师。秀芬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城里人派头,都五十出头的老太婆了,干嘛天天还涂脂抹粉,而且非要把领口开得那么低,故意露出两坨白花花的赘肉呢?惹得张电工经常偷偷学着她扭着肥臀、甩着胖手的样子来逗乐秦兰。

秀芬从秦兰嘴里得知:这张老师原来的老公,曾是当地呼风唤雨的政界人物,中饱私囊跟小三结婚后,被抛弃的张老师,就变成独守空房的孤家寡人了。怪不得她要隔三岔五、嗲声嗲气地叫刘老兵到她的房间里面去哟……

(二)

与秀芬有同样想法的,还有租住在楼下的秦兰。秀芬来自贵州的一个穷乡僻壤,而秦兰却是一个多岁才嫁到重庆秀山的云南妹子;秀芬在一个摩配厂作库管,秦兰却在山城当地最有名的一个“温泉度假村”里面做保洁员;秀芬的老公在云南架线,秦兰的老公是个在主城干了二十多年,而今却即将面临失业的“山城棒棒军”。

秦兰平时没事,就爱用手机上网聊QQ来打发时光。原本打算商量和秀芬同租一室,自从和网友张电工聊得火热之后,秦兰就逐渐打消了这个想法。去年耍国庆假,秦兰刻意地把自己打扮起来,去理发店给自己本来就焦黄稀疏的头发染成了流行的金色。咬牙花元买了套像样的灰色连衣裙,还特意向张老师学习了描眉搽粉。秦兰那涂口红的技术实在叫人不敢恭维,不是缩小得叫人麻心,就是夸张得令观众不敢看第二眼!

在工业园区外面的十字路口,秦兰第一次见到了网名叫“滚珠儿”的张电工。貌不出众的张电工,凭着一副天生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潇洒自如的手势,竟把秦兰迷得神魂颠倒。连秦兰自己都搞不清楚,咋个就稀里糊涂地坐上他的太子摩托车,跟他去镇上的“家常饭馆”喝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的啤酒;也说不清楚,晚上咋个还跟他去镇上最好的“忘情水”KTV,唱歌到了深夜。当然,喝得晕晕沉沉的秦兰,就更不清楚这“滚珠儿”哥哥又是如何在一个私人旅社里面,心安理得地剥脱了自己那件新买的连衣裙了……

这人啊,就是怪。早就厌烦自己老实巴交“棒棒军”老公的秦兰,就服张电工那张抹了蜜的甜嘴。只要张电工一声招呼,她都死心塌地、随叫随到。张电工出去和赌友玩牌,秦兰都常伴左右,有时陪个通宵,小眼睛都熬得通红。张电工有时还带些狐朋狗友到秦兰的驻地,猜拳行酒、大吃大喝。忙得汗流浃背、累得腰酸背痛的秦兰,竟无半点怨言。听见房东周老师呵斥,秦兰在肚子里面暗暗骂道:“老骚货,刘老兵明目张胆地去你屋里搞,老娘都在装瞎子呢!”

(三)

被秀芬和秦兰念叨的刘老兵,晓得了她俩背后的议论,说不定还会连声叫屈的呢!人家经常出入张老师屋里,主要是帮她解决电脑方面的技术问题唷。原来这张老师,半年前迷上了时下流行的“QT语音”。天天在“房间”里面听歌唱歌的她,电脑常识太差了,刘老兵教她的东西,她老是记不住,不是发不出声音,就是发不了图片。不知过了多久,刘老兵才琢磨出张老师为何不玩“呱呱视频”的原因——“QT语音房间”里面,张老师让“老帅哥”们欢呼雀跃、想入非非的玉照,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倩影啊!

白天大家都上班去了,倒是没听见过张老师亮过嗓子。要是遇到她贪图一时之痛快,哪怕夜深人静,她也会把美声给唱成鬼叫!袅袅飘来的嘶喊声,时时让秀芬联想到刘老兵屋子的传说,浑身情不自禁地起满鸡皮疙瘩,牙齿格格打颤、双腿瑟瑟发抖!

当然,而今深居简出的张老师,成天与同样挂着十几二十年前照片的“帅哥靓女”们,在网上唱歌神侃,无非也只能打打眼睛牙祭、消磨一下时光罢了。豁达开放的张老师,或许偶尔还真的占过咱们刘老兵的“小便宜”呢,所以刘老兵每次去她房间,都露出心不甘、情不愿的表情。

最近一段时间,刘老兵每次进张老师的房间,过不了两分钟,秀芬都会尾随而至,去借这还那的。张老师挺不高兴:这个婆娘啷个每回都这么巧呢?!

(四)

当然,最近秀芬这些细微的变化,只有刘老兵自己心知肚明。秀芬刚刚住到这里时,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打工女,刘老兵除了记住了她脸上并不显眼的几颗雀斑外,似乎没有留意到其它任何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方。

来自川东的刘老兵,曾经做过小本生意,也当过村干部,“大学生村官”的逐渐进驻,慢慢取代了他们这帮老布尔什维克。儿子媳妇在老家临近的小镇上买了商品房,老婆子在街上经佑孙儿读书。贫瘠土地上勤扒苦做,已经难以维持生计。老来出家的刘老兵,在一个远房亲戚的私企里面,捞得个管理账务的美差。闲暇时间,勤奋好学的他,很快跟小青年们学会了电脑操作,在网上闲逛之时,倒也找到了自己的乐趣。

刘老兵一直有个心愿,想把当年浴血老山的经历,写成文字,让文字来记录自己从不曾向外人袒露过的炮火硝烟。无奈他的文化基础太差,补习写作知识和博览群书,就自然而然地耗尽了他的全部业余时间。这倒好,除了抽烟,这刘老兵倒无其它任何不良嗜好。

上半年一个夏天的深夜,闷热的空气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,屋里那把都快成“三等残废”的落地扇,“吱嘎吱嘎”拼着老命,给主人尽着义务。在《军魂网》读贴的刘老兵,听见敞开的房门上,传来轻轻的敲击声。抬头望去,披头散发、面带愁容的秀芬吃力地倚在门框上,用一双充满祈盼的眼睛望着自己,他惊愕地站起身来,向她走去……

(五)

原来,秀芬最近加班回来,淋了生雨,重感冒、发高烧,抬腿都没有力气,好不容易下到楼去,想求助于秦兰,不想张电工正和秦兰在屋里翻云覆雨,秦兰矫揉造作的呻吟和张电工舍生忘死的低啸,瞬间又让秀芬的体温升高了不少。万般无奈,她只得返身求助于刘老兵。

听到秀芬恳切的哀求,看见她弱不禁风的样子,作为邻居,刘老兵毫不犹豫,立即弯腰背起了她,一路小跑赶到了附近的私人诊所。给秀芬打上点滴时,汗水都把他淋得跟落汤鸡似的。秀芬躺在简易的病床上,看到刘老兵用手掌抹着脸上的汗水,眼角一片潮湿……

过了一段时日,同样是一个漆黑的夜晚,噼里啪啦的一阵暴雨,把正在专心致志写稿的刘老兵给震醒了。他奔出门外,看见秀芬门外的阳台上,还挂着她忘记带走的雨伞,他立即冒雨把伞送到秀芬工作的厂门口。一个多小时后,当焦急万分的秀芬看见刘老兵在门口向她招手时,站在雨中的刘老兵已冷得嘴皮发紫。秀芬的姐妹都夸奖秀芬有个知冷知热的好老公,秀芬娇嗔地骂道:“瞎说什么呀,那是咱的小舅呢!”

一路上,豆大的雨滴,打在雨伞上面,噼噼啪啪。昏暗的路灯被雨雾笼罩着,宛若垂暮老人的眼睛。秀芬故意收起了自己的雨伞,钻到刘老兵伞下,刘老兵尽心尽力地用自己的雨伞呵护着秀芬,以至于自己半边身子被无情的雨水淋得透湿都全然不晓。

回到房间,刘老兵洗漱完毕,轻轻地敲击着键盘,陶醉于修改文稿的兴奋之中,手机上面来了一条秀芬发来的短信:“门没关,给你留着。”刘老兵目瞪口呆,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……

(六)

列位看官,结果或许让你意外了呵!这刘老兵抓了半天的脑壳皮,竟然回了这么一条短信:“你让我想起了侄女。乖,早点睡。”随即就关闭了手机……呵呵,八十年代的中国军队,锻造出来的,竟是这等货色!随后的几天里,每次双目对视,秀芬那怪怪的眼神几乎能够洞穿刘老兵的五脏六腑,刘老兵时时感到芒刺在背。

尊敬的读者诸君,别怪笔者赘述,在啰哩啰唆重复的“夜晚”里,终于还是出现了您早就猜到了的结果:当刘老兵从楼梯拐角住的茅厕回到房间,正诧异自己屋里的灯泡怎么突然坏了之时,黑暗中扑过来的秀芬用一张潮湿而火热的香唇,堵住了他的惊呼。当他想用慌乱无措的双手推开宛如一团火炉的秀芬时,才发现这小娘们竟是赤身裸体、一丝不挂!后面发生的一起,咱就不好意思详述啦——这位曾经参加过著名老山作战的“兵哥哥”,终于没有抵御住秀芬猛烈的进攻,缴械投降了!

第二天,刘老兵收到了秀芬发来的一条短信:“真棒。你以前肯定是炮兵!”疲惫不堪的刘老兵,强打起精神,嘴角露出了一丝非常勉强的微笑:“过奖。炮膛红啦,尚待冷却。”

不过,最叫刘老兵难以忘怀的,并不是秀芬在床上那得寸进尺的贪婪,而是她幽幽怨怨的倾述:独自在一间连电视机都没有的房间里面生活,孤单和寂寞常常令她心酸得窒息!难耐的肌体本能欲望,折磨着燃烧她的身体,摧毁着她扭曲的灵魂。她说:“都啥年代了,活人憋着快胀爆的尿泡,抱着贞洁牌子去等死呀?!”

(七)

与秦兰和张电工截然不同的是,这刘老兵和秀芬两人,做得非常保密,从不张扬。理智的他们,在人前人后,连一个交流的眼神都未曾留下过任何蜘丝马迹。并不频繁的“临时夫妻”生活,偶尔还是让心怀忐忑的刘老兵疑神疑鬼。有次竟突然叫停了正在他身上纵横驰骋的秀芬,俯在她耳边,神情紧张地道:“门外好像有人,是张老师吧?!”秀芬狠狠地掐了他一把:“有个鬼呀?我都不怕,你怕个屌毛!”

时间过得真快,转瞬就到了春节。秀芬第二次看见了租住在她和刘老兵之间的张莉莉。这个浑身都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妙龄女郎,非常吃力地睁着一双疲惫的大眼,好像担心那些粘得过长的睫毛,会在眨眼之时突然掉下几根似的。寒冬腊月,冗长的羽绒服丝毫也掩饰不住张莉莉那曼妙性感的身姿。

陪张莉莉来搬家的,是位大腹便便足可以让她叫“叔叔”或者“伯伯”的老总级别的人物。原来不安于在“沃尔玛”超市做收银员现状的张莉莉,改行做了KTW陪酒女郎后,才伴上了这位款爷。至于而今是以何种身份前往,咱们就不得而知了。张老师在两人亲亲热热相拥出门后,表现出特别的嗤之以鼻,居然连吐了三口唾沫:“贱货,呸……!”

秦兰捂住被盖,伤伤心心地痛哭了三天三夜。秀芬看见她肿得像桃子般的眼睛,也不由得陪着掉些眼泪。张电工谎称借钱还赌债,骗光秦兰的血汗钱后,就人间蒸发了。那“滚珠儿”暗淡的QQ,似乎表示着对秦兰们无声的嘲讽和鄙夷。

腊月二十六,刘老兵收到了秀芬今生发给他的第三条短信:“走了。孩子大了,我得经佑他读完高中。别往心里去,我们只不过像打了一回出租车‘组合’,终点到啦。”

抬头看了看远处矗立在茫茫浓雾里有些飘飘渺渺的高楼大厦,刘老兵收起了失落不安的心绪。他随手弹出的烟头,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,落地后冒起一丝青烟。手机忽然震动起来,竟是张老师充满柔情蜜意的电话:“喂,我房间的一颗螺杆掉了,今晚上帮我上起噻!”

懵懵懂懂的刘老兵,此时倒露出了苦恼人般的微笑:“自家的螺帽说不定早已锈迹斑斑了呢……唉,明天可得回家去了!”他突然想到:那篇熬更守夜写出来的《战场回忆》,不知通过了《军魂网》的审核没有?转去看看吧!

迎着刺骨的寒风,刘老兵搓了搓冻僵的手指,迈开了大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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